有空

我们于烈火中高举猎猎旌旗

SX群像

楔子

    又下雨了。小雨。连军靴上沾的泥土也冲刷不掉。

    这已经是第三天了。

    我不知道我每天都走了多少路,但按沈小爱的话,再不济也该看到个房屋的影儿，除非她骗我。

    太阳快落山的时候，视野尽头出现了一座木屋，快走到门口的时侯，我的腿一软, 差点跌倒在泥里。

    门半敞着,一眼便望见其中的景象。显然已经人去房空。

    我强撑着走进屋里，在瘫倒之前没忘记把门关好。

    沈小爱跟我说，往西走，西边有当地人逃走留下的空房子。活下去。

    沈小爱没骗我。

    那场战斗是在午夜打响的，那晚没有月亮，枪烟火光点燃了黑夜，我和沈小爱蜷缩在战壕里，远处的枪炮声很像小时候过年时才会放的鞭炮，如果不在这种压抑得快要窒息的氛围下。

    沈小爱在我旁边不发一言，呼吸却急促且滚烫。刚认识她的时候我以为她在害怕，后来才知道这其实是生理反应。

    “这是猎豹出击前的兴奋。”我还记得沈小爱说这句话时的堂而皇之，奇怪的是所有人都没有反驳她。那时候我第一次意识到，即使是队里的前辈，有战争面前也无法做到彻底的麻木不仁，就像沈小爱的肌肉记忆，段艺璇抿紧的嘴，增锅随身携带的烟草。

    我抱紧了怀里的枪，感受沈小爱靠上来的温度。耳边突然响起了莫莫前辈的声音，“来一个人去送炸药包。你们谁去?”

    现在在这条战壕里的大部分是没上过几次战场的后辈。于是我感觉到肩侧的热气离去，沈小爱的声者沉静,只说了“我去吧。”

    “你…”我从莫寒前辈复杂的目光中捕捉到了她欲  言又止背后的意思。我和沈小爱是S队现役唯二还活着的人了，她想让我们安全地活过战争。可是已经深陷战争中的我们，怎么逃得过去呢?

    我听见沈小爱笑着说:“你看看这些小孩哪一个能上?放心，不会有事的。”

    拿着炸药包的沈小爱俯下身在我的耳边说了四个字。“等我回来。”

    我看见她脖子上挂的项链，俯下身来的时候在空中荡啊荡。

    “芦馨怡对吗?”沈小爱走后，莫寒前辈转过头来问我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包扎所那边缺人手，你去吧。”前辈的眼睛很亮，似乎还有一些亮晶晶的液体。“放心，小爱回来了我会让她去找你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我起身向她敬了个礼，路过她的时候听她低声道:“” X队的调令已经发了。”

    我明白她话语背后的意思，是没想到X队竟然这么快被调了来。其中的弯弯绕绕不用多想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。轻叹一口气，我向包扎所走去。

    远处的炮声轰鸣。

    包扎所里人很多，皆是触目惊心，其实我能干的活也有打下手，但我很快就明白了莫莫前辈调我来的用意。

    我见到了沈小爱。

    听担架队员讲她壮烈得很，去送炸药包顺便揽下个炮手的活，炸了一番后被子弹打中了，咬牙继续把炮弹装进炮里，还是血滴到地上才被发现受了伤。子弹打中的是左肩。

    “打了我一枪，我不能让他们好受啊..”她笑着对我说，嘴唇都是白色的。

    “傻子，哭什么。”她还是笑着，“趁机放个假，聪明吧。”

    我只是拼命地摇头，明明所有人都让我放心的，明明连前辈都说会没事的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

    她竭尽全力勾着我的脖子在我的身边说道:“帮我件事，替我去找X队。把东西给她们后就走吧。”

    她知道在目前兵力紧缺的情况下，无伤无恙的我不可能被调到后方。她没想到的是如果我跑了，S队就只有她一个人了。

    我没有跑，在无意中听到需要一个人去给没有通讯设备的X队传信，让她们先去沿途的另一处取些物资来。我跑去找了莫莫前辈。

    前辈一言不发地看着我，半晌才道:“没有多余的物资给去找X队的人了。”

    “她们从西边来，我往西边走会有百姓的房子，总会有物资的。”我表现得很固执，也不知为了什么。

    前辈的目光落在我胸前的项链上，S队的项链。

    “去领一把步枪吧。” 她说着又将自己的手枪递给我，“路上小心。”

    我背着一把步枪，带上前辈的手枪，一路向西。